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白杨 北京报道
过去十年，在政策、技术等多种因素的共同推动下，中国光伏行业迎来了发展的“黄金十年”。
目前，光伏已经成为中国少有的形成国际竞争优势、实现端到端自主可控的战略新兴产业。
根据CPIA的数据，2022年，中国多晶硅、硅片、电池片、组件占全球的产量占比分别为85.6%、97.4%、90.3%和84.8%，产业各环节的产能规模均居全球第一。
在这个过程中，一批拥有资金实力、掌握技术资源的光伏企业脱颖而出。
成立于2002的东方日升是其中之一，2018年以来，东方日升的光伏组件出货量一直稳居世界前十位。
东方日升流程与信息中心总监单郸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与其他行业相比，光伏行业有很多独特之处。比如光伏行业的技术迭代速度非常快，一条价格不菲的产线3-5年就被淘汰，与此同时，光伏产品对生产工艺又有着极高的要求，所以光伏企业必须引进最先进的生产设备。
重投入、短周期，这听起来有些不划算的生意，却是光伏行业的真实写照。而支撑这种模式得以持续的，是行业的快速发展。但近年来，随着光伏行业的产能利用率逐渐向峰值迈进，市场也将面临产能过剩的情况。在这样的情况下，光伏企业必须做出改变。
很多光伏企业也早已意识到转型的必要性。“前几年利润好的时候，行业发展比较灵活也比较粗犷，但达到一定规模后，这种灵活就变成了一种阻碍，需要改变”。单郸称。
对东方日升而言，这个转折点是2019年，在此之前，东方日升的系统只有ERP和MES，从那时起，东方日升开始补课。“前三年主要是信息化，补全了很多系统，接下来的方向则是数字化。”
“稳定”的系统
如果是第一次走进光伏企业的生产工厂，通常会惊叹于产线的高自动化水平——十余道工序全部由机器完成，工序与工序之间则是通过AGV（自动导向车）运输，人在这里，只需要负责机器的管理和运维。
更重要的是，这不是某家光伏企业独有的水平，而是整个行业的标准水平。“在这个行业，如果你想买不那么先进的生产设备，可能都买不到”，单郸告诉记者，“在生产端，设备供应商已经把行业水平拉升到了一定的高度，留给企业做的事情并不多。”
成熟的供应能力，也具有双面性。一方面，头部企业依赖设备供应商就能获得很好的发展，并且能保证市场的领先性；但另一方面，过度依赖设备供应商，会让企业变得受制于人，难以追求效率。
在生产车间的AGV调度系统上，东方日升就遇到了这一挑战。此前，东方日升的AGV设备以及整套调度系统，均由供应商提供。“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但合作过程中，我们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少了，有什么想法都需要通过供应商来完成。”单郸称。
更糟糕的是，如果遇到AGV故障，东方日升也是束手无策。2021年6月，刚投产没多久的东方日升滁州工厂就遇到了一次严重故障，当时AGV的服务器突然“崩了”，导致所有AGV设备全部无法工作，整个产线也停了下来。
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东方日升却没有什么能做的应对措施。后来是等供应商从江苏运来一台备机，换上之后系统才恢复。这次故障耽误了将近一天的生产，给东方日升造成十分惨痛的损失。
经历过几次这样的故障后，东方日升越发意识到，他们需要一个更稳定的系统。而这里的“稳定”体现在很多方面，既包括系统性能的稳定，也包括一旦出现问题后的可控性。2022年底，“打造调度系统”这件事，被正式列入了东方日升的发展规划。
建立信任的过程
不过，东方日升也明白，自己从0到1去做调度系统并不现实。单郸指出，“对于制造业行业而言，我们没必要自己重复造轮子，完全可以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去做一些自己擅长的事情。”
所以东方日升一直在寻找技术合作伙伴，来帮助其完成这项工作。这个时候，腾讯云闯入了东方日升的视野。
单郸坦言，在合作之前，她对腾讯云的印象还停留在传统云服务提供商，并不清楚他有哪些技术和产品。但经过几次沟通以及在部分场景的中试，单郸对腾讯云有了彻底改观。
调度系统其实并不复杂，从能力角度，腾讯云在大数据、算法等技术上的积累，做调度系统已经绰绰有余。但是，调度系统最大的挑战是它十分考验技术与业务的融合，它需要技术人员对业务场景充分理解，才能确保整个调度系统的有序、高效运转。
所以，能力只是建立合作的基础，腾讯云与东方日升能否打好配合，充分挖掘场景需求才是决定合作能否成功的关键。
而在合作过程中，腾讯云给单郸留下了一些深刻的印象。比如在前期沟通时，单郸发现腾讯云的顾问对于工厂场景比较熟悉，所以东方日升提出一个需求他马上就能理解并匹配到腾讯云的相关产品；后来到了中试阶段，在合作尚未确定的情况下，腾讯云也愿意主动投入更多资源进来。
“这些让我感受到了腾讯云的专业和诚意。”单郸说。对ToB业务而言，达成合作的过程就是建立信任的过程，随着东方日升和腾讯云之间逐渐建立起的信任关系，项目合作也顺利推进了下去。
从2023年3月试运行，到10月份整个项目调优结束，双方联手用7个月打造了一个全新的AGV调度系统。目前，该系统已经在东方日升的南滨工厂落地应用，可管理200台AGV自动生产和自动运输。
“目前来看，这套系统的稳定性非常高，并且帮助我们拓宽了AGV的应用场景，以前AGV只是在电池车间工作，现在则能在切片车间与电池车间跨区间工作。”单郸说道。
打开合作大门
对东方日升而言，AGV调度系统其实只是生产流程中很小的一个环节，但通过这次项目合作，却帮助东方日升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合作大门。
过去，传统企业遇到问题时，喜欢找咨询公司去做方向上的设计。在单郸看来，这种方式也没问题，但通过这次合作，她觉得大家也需要进行思路上的转变。“应该多去尝试跨界合作，有些在制造业难如上天的事情，在互联网行业可能就是小菜一碟。”
但是，这种合作的前提要基于传统企业的需求和痛点。此前，有一些云厂商在寻找商机时，一味地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推销产品，过度强调产品能力而不去了解客户需求，这种方式也让很多企业觉得反感。
“我们需要知道对方有哪些能力，但对方也需要知道困扰企业的痛点到底是什么？很多供应商拿着行业通用痛点说一大堆，但这些痛点对企业来说，可能只是手指头破了，更痛的是心脏病，他们却没有关注或者是无法解决。”单郸表示。
所以传统企业想要进行跨界合作，也需要经过筛选，去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对东方日升来说，腾讯云便是一个已经完成考验的合作伙伴。
单郸介绍称，东方日升目前有两个研发团队，一个是专门开发与制造相关的软件产品的，另一个则是研发非标自动化设备的。“我们软硬件团队都有，但过去它们距离落地应用，中间还缺少一个连接器，现在腾讯云就可以作为我们的连接器。”
据记者了解，目前双方已经在沟通很多新的合作点，比如工业互联网平台、开发集成平台等。除此之外，单郸认为，光伏行业在质检结果存储、CTM值预估模型等方面长期存在的痛点，未来也可以用最新的互联网技术去尝试解决，如果这些问题能够获得突破，那将对光伏企业带来巨大影响。
在过去的发展中，光伏行业在流程化和自动化方面已经做得很出色，但接下来，光伏行业要想继续提升效率或提升质量，都需要将自动化技术与数字化技术进行融合。
而数字化的核心是数据，光伏企业拥有大量的数据，却一直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价值。“去年下半年开始，东方日升就开始建设数字中台，把各个系统中的数据整合起来，然后进行分析利用。我们希望从中能发现企业运营的问题，并根据数据找到最合理的解决办法。”单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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